The Image-maker
一種名叫特立獨行的潮流
對你而言,什么才是一張好的時裝照片?
Venetia Scott的回答是:“能讓你停下來的,就是你翻看雜志時,看到它就會停頓下來。對我而言,它是有感情的,不過,很多人是被照片里的衣服、面料吸引的,那也是我最初被時裝照片吸引的原因?!蹦敲詞遣皇欠熬涂梢醞司傭?,或者被弱化到看不到呢,Venetia認為:“在時裝攝影里,服裝是不可或缺的最重要的元素?!?她對時裝攝影的這些理念與老牌時裝編輯
Grace Coddington有些不謀而合,有趣的是,在Venetia的少年時代,她曾是Grace的助理。
Venetia被她的時裝攝影師同行Nick Knight稱為image-maker,她最初是造型師,一直到2005年才拿起相機成為攝影師,經她手出來的時裝照片,畫面風格寧靜又蘊含能量,服裝造型不是常見的華麗耀目,模特也經常不是標準身材,但是有種迷人的真實感。
在網絡媒體充斥生活的今日,Venetia Scott就像一個異類,連73歲的GraceCoddington都在去年5月開設了自己的instagram賬號,而Venetia還在堅持遠離instagram或者其他的社交網絡,和喧鬧的世界保持著距離。但是她的存在又令圈內人無法忽視,從某種角度而言,她是時尚圈內那種標志性的經歷豐富、特立獨行的人物 —— 她身上被貼上了“反時尚anti-fashion”的標簽,她十幾歲時就曾在英國版Vogue的編輯部做實習生,隨后,她曾是攝影師Juergen Teller多年的工作搭檔與前女友,她和服裝設計師Marc Jacobs的合作已經從1997年延續至今。
Venetia說自己對服裝概念最早來自父母,他們是非常重視著裝的人,即便在家吃晚餐也要換裝。小時候,她被送到一個位于郊區的寄宿學校,那時的夢想是以后要買一個小島,和朋友們一直在島上生活。13歲時,她遇到媽媽的一個朋友,對方在英國版Vogue工作,這使得她對未來的構想發生了變化,長大后,她開始進入英國版Vogue做實習生,開始在廣告部,后來調到充滿活力與創意的編輯部,那時從主編Beatrix Miller到時裝編輯Grace Coddington都是一群與眾不同的女性,她們個性鮮明,勇于打破陳規。Venetia說她在英國版Vogue的生活非常愉快,就像生活在童年夢想的島嶼上,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緊密。她說Grace是一個非常重視細節的人,而Beatrix則要求人們思路必須清晰,分得清輕重緩急。這些女性對Venetia的影響是潛移默化的,等她到了上大學的年紀,她選擇了繼續在Vogue工作。
“她當年選擇了Vogue,放棄去大學讀書”,這是人們對Venetia最常見的錯誤解讀,Venetia自己的解釋是,她沒有為了Vogue放棄什么,“我當時有一個自己喜歡的工作,我選擇了工作?!庇隚race工作一段時間后,Grace辭職離開英國去了美國,而Venetia也隨之離開了英國版Vogue。
離開高大上的老牌時尚雜志后,Venetia參與造型的時裝攝影作品開始出現在The Face、i-D、AnOther、Self Service這類獨立小眾雜志上。這個轉變令人們給Venetia貼上了“反時尚anti-fashion”的標簽,Venetia說:“我并不想反對什么,我在 Vogue 的環境長大,時間到了,我只是想嘗試點新的。成為自由職業者后,的確改變了我的生活,不確定性讓人害怕,也令人勇往直前?!?/p>
Venetia之所以被貼上“反時尚”標簽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,她用從周末跳蚤市場淘來的舊衣服搭配設計師們的當季新裝,她說這樣做是為了“給照片加入現實感”?;謊災?,我們也可以這樣解讀她創作的影像世界:為什么我們要追逐服飾潮流的變化?因為我們希望通過穿類似的服飾,和周圍的人之間建立起一種認同感。服裝的意義是什么呢?它的意義是人造的。衣服作為商品,它的存在是中性的,它所展現出來的社會性是在被人們消費過程中,不斷地被定義、被改編的。服裝身上同時展現出人們對平等化與個性化的追求,展現出來的是模仿跟隨與特立獨行的魅力,它是個人與群體的關系的展現。從某種角度而言,Venetia Scott的不受拘束的自由表達還原了服裝的中性特質,抹去了所謂的潮流性,而這種方式恰恰成為人們追逐的另一種潮流——特立獨行。
Q&A
什么時候開始,你意識到自己對圖像或者說視覺影像著迷?
從7歲開始,我在一所位于鄉下的寄宿學校讀書,那里的生活平淡,也談不上視覺藝術。對我的影響更多是來自想象的圖像、環境里的風景。
你入行時曾是英國版Vogue雜志主編Beatrix Miller的助理,對她有何印象?
Beatrix Miller非常犀利和機智,她也很嚴厲。應該說,她教會我要思路清晰,分得清輕重緩急。
提及你和Juergen Teller的那段經歷,那段相處給你帶來什么?在和Teller分開之后,是否發現自己的變化?
Juergen和我有14年非常好的合作。我知道他會怎么去表達,怎么推進。當我們不再繼續共事之后,我始終找不到一個像他那么能與我有默契,能有效工作的人,所以,我嘗試自己拍攝照片。和他分開后,我變得更加獨立。
你覺得,自己與Teller之間是相似性更多還是相悖性更多一些?
其實我們非常的不一樣。我需要事先制定計劃,他則是勇于投入變化中。他的照片有更多能量感和活力感,而我的則更寧靜。
做造型師和攝影師的區別有什么?
時裝攝影中,服裝不可或缺,并且至關重要。作為造型師,我需要想創意、選模特、找場景,現在也一樣,只是現在相機在我手上了。
在1990年代,你曾在造型中加入從跳蚤市場淘來的便宜貨,當初是刻意這樣反道而行嗎?
我會把從跳蚤市場淘來的舊衣服和設計師新設計混搭在一起,這樣做是為了打破陳規,給照片一些真實性,因為這樣觀者會更相信這些畫面。
有報道說你對那些向廣告商妥協的雜志大片嗤之以鼻,怎樣才能做到不妥協?
在我進這行時,付費軟文和編輯內容之間的關系并不像如今這么緊密。沒有廣告的限制,能讓造型師的工作更真實、個人化和讓人興奮。那時,做編輯內容時,真的不需要向廣告商妥協。
談談你和Marc Jacobs之間的友誼吧。你們認識了多久?你最欣賞他身上的哪一點?
我們在一起工作已經17年了,我欽佩他的變革能力,他可以把一個系列設計不斷推向極致。
你曾說“人們會因為害怕別人的反應以至于無法做任何事?!敝劣諛愣?,這是一種障礙嗎,職業生涯中你經歷過什么樣的?;??
我一直和小團隊合作,我們其實和整個行業主體有那么些脫離,我也不用
instagram或其他社交媒體,所以基本上,對于別人的反應我不會注意到。我還沒碰上過什么職業上的困境。
你是否更喜歡粗糲的、原生態的、自然的審美,而非精致的、經過雕琢和完美無瑕的?什么樣的影像是你所厭惡的?
原生態的、經過雕琢的畫面我都喜歡。不過還是要取決于人物個性和當時的環境。修片過度時,我覺得會失去和畫面中人物的互動聯系感,這讓我覺得挺無聊的。
我們發現在經濟情況不那么好的情況下,時尚廣告就會變得無趣,比如場面變得更小,畫面里的模特不得不拿著好幾個手袋兜售。但在時尚發展的黃金時期,攝影師和造型師則有更大的發揮空間。從你的經歷看,最近幾十年在工作.中是否遭遇過因經濟影響而導致創作的變化?
通常是因為預算限制了拍攝。但其實,對我而言,拍攝時間不夠才是最大的困難。另外,經濟上的問題已經讓經紀人和客戶更加緊張,數碼攝影讓他們在拍攝的時候可以輕松看到圖像,這也讓他們參與到拍攝中來,但這未必是一件好事。
最近有篇文章提到,網絡和社交媒體的發展,導致圖像的審美(如構圖、配色)都開始按照網絡的邏輯發展,從而忽略了印刷和平面的表現。你認為輸出形式是重要的嗎?你更愿意自己的作品被如何現和展示?
我對選圖是非常挑剔的。在把作品交給雜志之前,我總是先做好排版。如果圖像傳上網絡,你就只能放棄掌控權了。
你的一些作品看起來非常人文,在時尚攝影之外,你喜歡哪些攝影師?
我喜歡Lee Friedlander, Diane Arbus, Harry Wessell還有Larry Clark早期的一些作品。
除了攝影,你對其他創作形式有興趣嗎? 比如寫作或者繪畫等。
現在我很喜歡探索電影的世界,有時也喜歡繪畫和拼貼。
對政治感興趣嗎?
我就看看發生了什么。
合作過那么多刊物,你現在喜歡的印刷品是怎樣的?
我現在不買雜志了,但我很期待看到每期新的《Self Service》雜志。
說說你的女兒吧。
她是最棒的。